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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贝娄揭示人类生存境况的秘密
记者日前从上海译文出版社了解到,该社已独家购买了美国作家索尔贝娄作品中文简体字版权,目前正在重新译介索尔贝娄的代表作《赫索格》《奥吉马奇历险记》《洪堡的礼物》和《雨王汉德森》,并将于明年上半年出版。
在当代美国文坛上,索尔贝娄被认为是继福克纳和海明威之后最重要的小说家。他的作品包含了丰富的社会内容和深邃的哲理思辨,是一个具有现实主义倾向的现代派作家。他曾三次获美国全国图书奖,一次普利策奖,1976年,他还以“对当代文化富于人性的理解和精妙的分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贝娄的作品题材广泛,但主要是从各个视角、各个层面深刻地描绘当代社会的人情世故,揭露当代文明的种种弊端,表现当代人特别是知识分子的精神危机。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兴趣就在于“揭示人类生存境况的秘密”。
《奥吉马奇历险记》是贝娄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有评论认为,该书开创了贝娄叙事艺术上的新天地,自此以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种能够用平易近人且充满暗喻的语言生动地描绘出社会现状和人物心理,清楚地道出自己的道德观念和人生哲理的声音。
书中主人公奥吉出生在芝加哥一个贫苦的犹太家庭,父亲很早就遗弃了他们,母亲性格柔弱,艰难地抚养着他们兄弟三人。从小时候起,周围的各种人物就千方百计企图主宰奥吉的命运,而他则坚决不愿听任他们的安排,执着地寻找自己的“本质”和“自由”,从而走上了历险的道路。为了摆脱外界的一切控制,他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过着流浪汉似的生活,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沧桑。他追求享受,但又不愿在醉生梦死的生活中受到腐蚀而无法追寻到自己的“本质”。然而他坎坷半世,却始终找不到所谓的“本质”。在这场自我本质和生存环境的搏斗中,他成了一个失败的英雄,最后被迫与环境妥协,从事贩卖战争剩余物资的勾当。
他的另一部杰作《赫索格》是当时轰动文坛的畅销书,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小说真实地表现了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在当代社会中的苦闷与迷惘。主人公赫索格是一位大学教授,为人敏感、善良,但是现实生活给予他一连串的打击,家庭的婚变,社会的摒弃,使他对世界的现状极端沮丧,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只能写许多永不寄出的信以发泄内心的积郁,诉说个人的见解。他苦闷的中心是无法在当下这个混乱的世界,找不到赖以生存的立足之地。最后,他在乡间古屋里获得了暂时的安宁,产生了新的希望,他声称“我对现状已相当满足,满足于我的以及别人的意志给我的安排,只要我能在这儿住下去,不管多久我都会感到心满意足。”可是,在这风雨飘摇的世界上,他的这种台风眼里的安静到底能维持多久?他的这种新的希望是否会破灭?一切都难以预知。
贝娄小说中的主人公,大多为对当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道德等感到迷惑或失望的犹太知识分子,也即“赫索格”式的人物。这些人都继承了古老的犹太文化的精髓,受过欧洲传统文化的熏陶,接受的是现代美国的教育,生活在纷乱喧嚣的现代都市中。他们大多有着高尚的理想,相信人生的价值在于维护人的尊严,追求某种高于现实的生活。可是在当代社会中,人道主义理想已被现实生活击得粉碎,他们的“高尚理想”“高贵情操”和“诚实善意”,已经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被人认为“脑子有毛病了”,甚至被人怀疑为“一种欺骗手段”。他们痛恨这个世界的“荒诞、冷漠”和这种生存环境的“重压、无奈”,他们的精神支柱受到了破坏,心理状态失去了平衡,于是他们一面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里漫游,一面不断试图寻到一个赖以生存的立足之地。可是他们的追寻最后都毫无结果,一个个成了现实社会不合时宜的失败者、反英雄。可是他们并没有抛弃使人成为人性的价值标准,他们意识到,只要有价值标准的存在,人们就能获得自由,从而肩负起做人的责任,产生出行动的愿望,树立起对未来的信念。
当代作家张炜说:“贝娄和他的主人公们相仿,对他周围充满了兴趣,是一个如饥似渴的观察家,人性中最曲折最隐秘的部分也难以逃脱他的眼睛,这是一双万里挑一的眼睛。”作为中国先锋文学代表性作家之一的孙甘露说:“我觉得他(贝娄)为我提供了一种观察世界的角度,内心的、内省式的角度……他提供了一种非常特殊的知识分子在大都市遭遇困境的这样一个范本。”而我国另一位重量级的当代作家格非则这样说:“索尔贝娄……对知识分子的认识和他表达这种认识的丰富性和尖锐性,经常会让我震惊。像贝娄这样关心知识分子个人的情感、精神和内心,把他们放在一个文化的境遇里思考,在世界作家群里是很独特的,没有谁比贝娄更能捕捉当代人类心灵的战栗。”擅长另类写作的代表性作家残雪也对索尔贝娄推崇备至,她说:“我感觉找到了同类,他的写作具有的深度是我欣赏的,触及了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