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
钱歌川:翻译技巧大师
姓名:钱歌川
生卒:1903—1990
籍贯:湖南湘潭
简介:钱歌川,原名慕祖,自号苦瓜散人,又号次逖,笔名歌川、味橄、秦戈船,著名散文家、翻译家、语言学家、文学家。他早年赴日本留学,就读于东京师范学校英文系,毕业回国后先后在湖南和上海两地担任教职,1930年进入中华书局,1936年赴伦敦大学选读《现代英国文学》《英语发音学》等课程,1946年应台湾大学校长陆志鸿之邀任文学院外文系教授,1947至1948年任文学院首任院长。他曾在台湾、新加坡、美国发表大量散文与英语教学资料,包括《翻译的技巧》《英文疑难详解》《翻译的基本知识》《论翻译》《简易英文文法》《简易英文动词》《美国日用英语》《英语造句例解》等。
学英文的心得
(摘自《钱歌川散文选集》之《我怎样学习英文的》)
自从开始教英文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学生问我一个同样的问题:“英文要怎样才学得好?”这使我实在无法答复,因为学英文真无捷径。不过我可以把我个人的经历,在此说说,经历并不一定成功,我学了二、三十年的英文,只觉得愈学愈难,离精通还远得很,以前我只能看看英文书,现在才可以勉强写作,不至再受林语堂先生半身不遂的讥笑。
林先生常说:“你们日本留学生,只能阅读英文,不能写说,无异半身不遂。”我当时也老着面皮,和他争辩,理由是有些吃过面包的人和多数国内大学的毕业生,写说既不通,阅读也一知半解,那岂不是全身不遂?
不过这只是解嘲而已,我内心当然很受了点刺激。从那以后,我便决心要把英文写好。但好是没有绝对的标准的。只得服膺爱因斯坦的学说,去求一个相对的好。我要把英文写得英国人认为可读为止,那就是在英国去出版一本书。几年奋斗之后,这目的居然被我达到了,林先生一句笑话,医好了我一种不治之疾。
译文第一要通达
(摘自《翻译的基本知识》)
辜鸿铭以“汉滨读易者”的笔名,著有《张文襄幕府纪闻》一书,中有这么一则故事:
“昔年陈立秋侍郎兰彬,出使美国,有随员徐某,夙不解西文。一日,持西报展览,颇入神。使馆译员见之,讶然曰:‘君何时谙识西文乎?’徐曰:‘我固不谙。 ’译员曰:‘君既不谙西文,阅此奚为?’徐答曰‘余以为阅西文固不解,阅诸君之翻译文亦不解。同一不解,固不如阅西文之为愈也。’至今传为笑柄。”
由上面这个故事看来,可见翻译出来的文字,必须通顺达意,否则就会变成天书,是没有人能看得懂的。遇到徐先生那样不懂英文的人,也宁肯放下天书似的翻译文字,而入神地去看那蟹行的原文了。他的幽默感,给了从事翻译的人们当头一棒,使他们在执笔翻译之前,先得想想:他们是翻给谁看的?当然是翻给他们的国人看的。如果国人看不懂,岂不等于劳力白费?目的既未达到,可说是完全失败了。
英语读物编著
(摘自 《钱歌川的英语世界》/韦泱)
进入中华书局后,钱歌川除了参与《新中华》杂志与《辞海》的编辑外,还将更多精力投入英语读物的编著与普及工作中。他担任了中华书局主办的《中华英语半月刊》主编,这每月要耗去他不少时间。他还主编了一套“英文研究小丛书”,计二十九种,如《英文新辞汇》《英文难句详解》《英文标点法》等,这整套书均由他一个担纲编著。他在《发行旨趣》中写道:“要学会一国的语言文字,决不是一回轻而易举的事,尤其是英国语文,似乎更难精通。中国学生在中学六年大学四年,一共要学十年的英文,但学到大学毕业,学通了的人,似乎并不多。这当然归咎于学校中要学的课程太多,无法专修,而读书时不求甚解,只顾大体,忽视小节,实为失败的主因。编者不揣谫陋,就平日个人研究的心得,分题写出这许多小册子,虽属断片零篇,亦能自成段落,居然编印成册,汇为丛书,自知不免有小题大做之嫌,然而对于有心学习英国语文的人,或者不无小补罢。”可见他对英语普及的现状甚为熟悉,并予以相当的重视。
此外,他还编著了《日用英语尺牍》《日用英语会话》,以及“英文常识小丛书”中的《英美风采录》等书。近年来我常在旧书店徜徉,见到这些书,亦不轻易放过,一一收入囊中。闲时把玩,可以看出钱歌川的英语功底深厚,且著述由浅入深,条理清晰。据说他用英文写的书,在英国也出版了好几种。半个世纪过去了,国内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第一次出版他的散文集,曰《浪迹烟波录》,在扉页“编者的话”中,对钱歌川作了高度评价,最后写道:“钱先生的确是我们的师友,学习英语的读者们可能都会知道,他早年编写的基本英语教材,现在国内已有大量重印,是为我们学习英语不可多得的辅佐。”钱先生作为一个文学家,所主编的英语刊物、丛书及教科书等,几十年来,使多少莘莘学子从中受惠啊,亦足见他在英语教圃中耕耘的辛勤与贡献。
走笔至此,想到自己的一次淘书插曲。那天在文庙路旧书地摊上,看见一册脏兮兮的书,印的是斯坦培克著,秦戈船译。这分明就是一本翻译书,然书名却用了中国的一句古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我好生奇怪,翻阅着,这确是一本小说译著,由中华书局出版于1943年。摊主要价不贵,便淘下再说。经过近来对钱歌川史料的进一步熟悉,才获知此书为他所译,他一章章翻译,《新中华》杂志就一期期连载,最后全部译完,结集成书出版。我当初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秦戈船就是钱歌川的谐音哪!这也是他遨游于英语世界所留下的深深印痕。
首次引进Basic English
(摘自《时人又得渐知名——回望钱歌川先生》/袁刚毅)
钱歌川在文学上取得的成就固然离不开自身努力,但与中华书局为他提供了良好的文化环境和出版条件分不开。中华书局为社会造就了出色人才,且厚爱有加,钱歌川也晓得投桃报李。钱歌川任中华书局编辑历时六年余,握管编书,功绩彰彰在人耳目。《新中华》杂志行销全国,与商务印书馆的《东方杂志》分庭抗礼,钱歌川列名主编,论贡献自不待言。
英国剑桥大学奥格登教授创造了850字的基本英语(Basic English),便于英语教学,钱歌川首引国内,在中华书局出了一个“基本英语”系列,还在广播电台空中教学,反响强烈。后来又请赵元任先生为之灌音,制成唱片发行。这项配套业务广受读者欢迎,中华书局为此获得了很可观的经济效益。另外,钱歌川也是《辞海》编辑者之一,负责新文学名词的解释。
重视基础英语训练
(摘自《台湾大学文学院院史稿1928-2008》)
先生常告诫学生要先学好语言,不要高谈文学,因此特重英语的基础训练。他的英文中文俱佳,一生著作种类丰富,包括散文、文艺概论、评论、外国文学中译、教育理论、英语读本、英日文法书籍等。其中尤以散文创作特为杰出。至于其译学亦为人所称道,既有如哈代《娱妻记》、爱伦坡《黑猫》等世界名著之翻译,也有呈示现代美国社会百象的《人间信箱》,还有译介解说英美名诗作之《英诗研读》,再以极其畅销的《翻译的技巧》为例,可谓融合了理论与实践,也具体呈现了先生深厚的学术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