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欲望战胜道德
本文作者： 王理行
栏目介绍：如今，中外文化交流活动日益频繁，越来越多的外国文学作品被翻译引进到我国，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外国文学作品，于茫茫书海中寻觅到适合自己趣味的好书，本栏目将定期刊登书评以飨读者。 作家写小说，总会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或多或少地写出自己直接或间接的体验。有的小说仅仅是作家个人的体验而已，有的小说则可以是全人类带有普遍性的体验。美国著名的现实主义作家、美国现代小说的开拓者西奥多德莱塞（1871-1945）的小说，就属于那种跨时代跨地域跨阶层人们的集体体验的小说，因而至今仍为全世界众多读者所喜爱。 德莱塞出身于美国印地安纳州一个家境贫困的德国移民大家庭，得不到正常的学校教育，年纪轻轻便走上艰难的谋生之路。于是，他用自己未经训练的眼睛和不受约束的头脑来审视美国社会，把自己的个人经验，把社会底层人民的悲惨遭遇，写入了《嘉丽妹妹》《珍妮姑娘》等小说，把人们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为了出人头地而不择手段地往上爬的过程赤裸裸地展现出来，探讨了社会力量对个体命运，尤其是对小人物命运的影响，从而在美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 德莱塞生活的美国正处于从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后期，在急速发展起来的金融界冒出了一批大胆、自私、冷酷的投机家。德莱塞选取当年芝加哥金融界巨头查尔斯耶基斯为原型，创作了著名的《欲望三部曲》。《斯多葛》是德莱塞临终前写成的一部力作，是其《欲望三部曲》的最后一部。 金融“巨人”考珀伍德在芝加哥事业受挫的低潮时期，年轻漂亮又有才智的姑娘贝雷妮丝帮助他重整旗鼓、东山再起。考珀伍德背叛妻子艾琳，携贝雷妮丝来到英国，他凭自己多年来练就的谋略和经验，很快在伦敦地铁业确立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考珀伍德壮志未酬，就撒手人寰。他毕生构建的金融帝国都湮灭在诉讼费和债务中。按照传统的道德标准，考珀伍德是一个道德沦丧、寡廉鲜耻的人物，他毕生沉溺于对声色犬马生涯的追求之中。但德莱塞却对考珀伍德的追求及越轨行为表示了同情和理解，这是因为德莱塞与考珀伍德在家庭出身、个人奋斗的心路历程方面有一定的相似性。他所塑造的人物总有颠覆社会传统道德的倾向，被一种难以控制又难以满足的欲望所左右。他善于把人们狂热时下意识的各种不定形的欲望深挖出来。 德莱塞晚年的思想开始转向改良和东方神秘主义。他对造物主概念的理解是与现实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对上帝的爱最终与对人的爱，尤其是对穷人的爱联系在一起。例如，在《斯多葛》的尾声，考珀伍德死后，他心爱的贝雷妮丝受东方慈悲思想的引导，满怀对穷人的爱，走上了济贫帮困的道路，从而获得了心灵的快乐和宁静。《斯多葛》气势恢弘，描绘出了一幅既可信又有重要内涵的社会画面，具有罕见的深度和力度，其开诚坦白、直言无畏、充满生活激情的风格，震撼人心。半个多世纪前的德莱塞，以文献记录般的逼真笔法描写了一个世纪前物欲横流的美国社会现实及人们的命运。一个世纪后正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今日，中国社会中的某些阶层的人们，似乎也被德莱塞写进了这部小说。小说中的某些内容与当今中国社会的某些侧面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对应性，如某些人以金钱的多少来判断人的价值和成功度，又如穷乡僻壤的年轻人不顾一切地进入大城市去冒险奋斗，为了物质和金钱而不顾道德和人格等。由此可见，德莱塞叙写个人体验的同时，还写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某一阶段中带有普遍性的现象和问题，而不局限于一时一地的状况，这就是世界文豪伟大之所在，这就是世界文学经典魅力之所在。 --------------------------------- 作者简介:王理行，译林出版社副编审，文学博士，迄今共发表中外文学、翻译、出版等方面两百多篇文章，已出版《金银岛》等多部译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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