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里的诗意
本文作者： 文/来颖燕
E. B. 怀特是一位你看了他的书，就会向往认识他本人的作家。尽管他对别人称颂他为“美国最受爱戴的作家”很不以为然，觉得“读者宁愿去买一本关于人人都恨透了的作家的书”，但这个可爱的知性老头，依然成为了一种美国时代风格的象征。 这本新近出版的《最美的决定——E. B. 怀特书信集》是怀特迄今为止最长的一部作品。书信集往往带有自传的性质，甚至比正经的传记更能如实地反映作家最粗糙却原生的风格。鲁迅的《两地书》、朱生豪的《寄在信封里的灵魂》，都是映射作者思想底色的露珠。但怀特的书信，似又不同于这些有意区别于平时写作风格的作家书信。或者说，怀特的作品风格是一以贯之的，他的书信一如他的散文或童话，仿佛是沿着睿智和广博的轨道慢跑，突然打出诗意的一拳，措不及防之下，让淋漓的快感和脉脉温情交融在一起。 这本书信集收录了怀特童年时期写给他兄弟、年轻时写给杂志、读者、同事、爱人乃至晚年时写给他的医生、朋友的信。我们从中可以看到，怀特那强烈而内敛的情感、清澈而透明的意境，以及淡淡的忧伤是怎样延续和伴随了他的一生。 虽然这些书信里谈论的都是生活琐事，但通篇散发出来的都是对个人价值、尊严、自由和权利的坚持。在他平易亲和的言论中，国家大事生活化，生活琐事倒变得微言大义。前一刻他还在讨论着“每个群体都应给新一代人提供有希望的生活前景”，后一刻便转到了在“今冬最后一场雪上撒种子”的事情，但这些看似天马行空的叙述，却深刻体现了怀特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对于世事的爱，深沉但不悲情，因为他往往用一种快乐却有节制的疯狂化解了这种深刻背后的悲情。所以，他的笔调轻松休闲，在一种偶然拾得的状态中，让人心甘情愿地同他站在一起，关心时政军事，也关心农场的马圈。他的书信，给人以信心，让我们相信，人就该当依着真性情而生活。 曾有一个小读者问怀特:“你写的童话故事是真的吗？”怀特作答:“不，他们是想象出来的故事——但是真的生活也不过是生活的一种罢了——想象里的生活也算一种生活。”怀特的书信，就象是他面对真实生活所撰写的童话，在真实和想象之间，宏大叙事和细微琐事交织，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虽然怀特常说他的衣柜里总有一件蒙田式的披风，但他更多地继承的是梭罗的衣钵:大隐隐于世，却仍在传播着民主思想和人文主义。正如怀特在他58岁时写道的:“我生活的主题就是，面对复杂，保持欢喜。” 文化批评家吉尔德勒兹曾说:“思想永远是实验，不是解释，而实验永远是现实，是新生，是正在做的东西。”读着怀特的书信，我们可以感到他永远在尘世中，实验性地用诗意的眼光寻找着最平凡但却美丽的风景。而这风景里有一种入定的宁静和敏锐的行动并存的思想内核，那是用温暖的底色所铸就的。 《最美的决定:E. B. 怀特书信集》 作者:[美]E. B. 怀特 译者:张琼、张冲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9年8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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