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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宓:桃李遍天下的憨直诗僧(下)

作者:21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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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吴宓

生卒:1894-1978

籍贯:陕西省泾阳县

人物简介:吴宓原名玉衡,又名陀曼,字雨僧,中国比较文学研究奠基人,著名文学评论家、教育家、诗人。

译诗品赏

这首英国女诗人Christina Rossetti的Remember,吴宓以五言古体诗意译,细腻哀婉,令人神伤。

Remember me when I am gone away,

Gone far away into the silent land;

When you can no more hold me by hand,

Nor I half turn to go yet turning stay.

Remember me when no more day by day

You tell me of our future that you planned.

Only remember me, you understand

It will be late to counsel then or pray.

Yet if you should forget me for a while

And afterwards remember, do not grieve;

For if the darkness and corruption leave

A vestige of the thoughts that once I had,

Better by far you should forget and smile

Than that you should remember and be sad.

愿君常忆我,逝矣从兹别;

相见及黄泉,渺渺音尘绝。

昔来常欢会,执手深情结;

临去又回身,千言意犹切;

絮絮话家常,白首长相契。

祝告两无益,寸心已如铁;

惟期常忆我,从兹成永诀。

君如暂忘我,回思勿自嗔; 

我愿君愉乐,不愿君苦辛。

我生无邪思,皎洁断纤尘;

留君心上影,忍令失君真;

忘时君欢笑,忆时君愁颦;

愿君常忆我,即此语谆谆。

学生眼中的吴宓先生

当时吴先生刚出版了他的《诗集》,同班同学借口研究典故,追问每一首诗的本事。有的他乐意说,有的不愿说。可是他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一攻就倒,问什么,说什么,连他意中人的小名儿都说出来。吴宓先生有个滑稽的表情。他自觉失言,就像顽童自知干了坏事那样,惶恐地伸伸舌头……我代吴先生不安,也代同班同学感到惭愧。作弄一个痴情的老实人是不应该的,尤其他是一位可敬的老师。吴宓先生成了众口谈笑的话柄——他早已是众口谈笑的话柄。他老是受利用,被剥削,上当受骗。吴先生又不是糊涂人,当然能看到世道人心和他的理想并不一致。可是他只感慨而已,他还是坚持自己一贯的为人。

——杨绛(散文家)

我们师生数人有时走在狭窄的铺着石板的街道上。那街道两边是店铺,没有人行道。车马熙来攘往,挤挤搡搡。先生总是尽量照顾我们。遇有车马疾驰而来,他就非常敏捷地用手杖横着一拦,唤着我们走在街道里边,自己却绅士派地挺身而立,站在路边不动。等车马走过才继续行走。他这种行动不禁令人想起中世纪的骑士行径。我初入校时,就听同学们说先生特别关怀别人,尤其是女学生。这确是一例。

——茅于美(比较文学专家)

先生给我们上课时,有几次在第一节下课之后,擦完黑板,满手是粉笔灰,他拍拍手,从裤包里摸出小半截冷馒头,背着大家,就在教室门边满不在乎地啃将起来。当时我们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大家都知道先生是(政治运动中)“有问题”的人,谁也不敢在讲台上给先生泡一杯热茶。先生何以在第一节课后才来啃那小半截冷馒头,我想不外是冬天亮得晚,先生怕迟到,来不及吃完馒头就匆匆往教室赶,或是为了第二节课有精力,只能留下小半截馒头在第一节课后再吃,精神着实感人。

——徐洪火(红学家)

为师与为人

吴宓曾执教过东南大学、清华大学、西南联大、燕京大学、武汉大学等诸多名校,培养过钱锺书、曹禺、吕叔湘、李赋宁等一批名震中国学界的学者、作家。他有着教育家、红学家、批评家、诗人等多重身份,而他最为世人所铭记的,是他作为一名教师的严谨敬业与敦厚正直。

吴宓的学生、翻译家赵瑞蕻曾这样回忆到先生在西南联大讲授“欧洲文学史”时的情形:“每堂课都挤满了本系的和外系的同学,这是当时文学院最‘叫座’的课程之一。吴宓先生的记忆力惊人,许多文学史大事,甚至作家生卒年代都能脱口而出,毫无差错。他讲课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把西方文学的发展同中国古典文学作些恰当的比较,或者指出某个外国作家的创作时期相当于中国某个作家的活跃时期,例如但丁和王实甫、马致远,莎士比亚和汤显祖等等。他把中外诗人、作家和主要作品的年代都很工整地写在黑板上,让学生一目了然。”

在学生们眼中,吴宓更是他们循循善诱、仁厚正直的人生导师。他接到学生请教学术问题或诗文理解问题的信,总是详细作答,蝇头小楷,长则数页,令人肃然起敬。哲学家何兆武回忆恩师轶事时,忆起一位同学曾因思想上的困扰,写信给吴宓,请求开导。吴宓立即以极其工整的墨迹写了一封回信说:请把我看作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徒,请信任我,有什么痛苦请尽情告诉我。这位同学果然去请教了先生,并从他那里得到不少教益和安慰。

古道热肠的一生

吴宓的学生旧友在回忆他时,总会说到他的天真、纯粹、乐善好施,有关他慷慨助人的事例数不胜数。1920年,在美国留学时,他节省自己的生活费,捐助华北水灾。1945年,昆明发生“一二一”事件前后,吴宓曾多次资助进步学生路费,使他们免遭军警的逮捕。1956年,吴宓任教西南师范学院后,曾将他多年珍藏的英、法、德、俄、意大利、西班牙等文的图书共约800册,特地从北京运来并亲自逐册用汉语译出书名,撰写该书内容提要以及作者简历,然后全部捐赠给西南师范学院图书馆,其中不少早已绝版,在国外亦属珍本。

而吴宓本人,始终过着勤俭朴素的生活。虽不宽裕,他却很爱请学生吃饭,每次在饭馆里坐下,都神情严肃地拿过菜单,用正楷在小纸片上写下要点的菜及价格,一笔一笔算清楚,估量口袋里的钱够用,才交给跑堂的。

人生终点处的注脚——教授

吴宓在十年动乱中遭到迫害,左腿骨折,一只眼睛患白内障而失明。有人趁火打劫拿走了他的书,在他恢复工资后,又拿这些书对他高价勒索。吴宓补发的工资除了还债和周济困难学生,大部分就花在赎回被人拿去的书上。1975年末,吴宓由年迈的妹妹护送回到陕西泾阳老家时,他全部的积蓄只有枕头下的七分硬币。在重病缠身之时,他听说当地的学校因为没有外语教师而不能开设英语课,很着急地说:“他们为什么不来请我?我还可以讲课……”而在当时,他的另一只眼睛已近失明。

吴宓孤苦含冤地在老家养病一年多,于84岁溘然长逝。据亲人回忆,他在神志昏迷,生命垂危时,还在低低地呼喊着:“我是吴宓教授,给我水喝。我是吴宓教授,给我饭吃。我是吴宓教授,给我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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