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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混与不确定:解读狄金森诗歌的新策略
美国著名女作家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素以艰涩难懂著称,一个多世纪以来,各国学者对狄金森作品的解读也是莫衷一是,少有定评。对于狄金森诗作的创作源泉、诗学表现连贯与否、其诗歌与传统的关系、不同版本诗歌选集的优劣性等问题的分析与评判学界更是争议不断。面对这一难以进行精确而公允评价的研究对象,刘晓晖女士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来细读并品析狄金森的作品,在早年妙笔侈译狄金森书信的基础上,研究性地阅读了大量关于狄金森的学术专著,撰写出一部具有开创性意义的研究著作《狄金森与后浪漫主义诗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值得美国文学研究界以及狄金森专题研究领域的关注。
诚然,把握狄金森作品的内涵实属不易,但刘著并没有绕过这个难题,而是从两大诗学概念“含混”与“不确定性”入手来展开思路。“含混”是英美新批评的主要术语,着意于关注文本现象,强调有机整体框架中的不同意义的共性及统一。而“不确定性”则属于后结构主义的常用语汇,关注的是读者反应,试图揭示意义内在的开放性与异质性。“含混”体现出现代派的认识怀疑论,而“不确定性”则体现出后现代的本体怀疑论。与此同时,作者将狄金森诗歌创作置于后浪漫主义的语境中来研读,梳理狄金森诗歌的哲学维度和诗人的哲学修养,探讨其含混风格与认识论思想的关联,比如分析狄金森的真理观与尼采的透视主义思想的相关性。著述融学理思辨与作品解读于一体,引领读者走入狄金森诗歌迷宫,令人驻足欣赏,流连忘返。
为探究并论证狄金森的后浪漫主义诗学这个命题,作者详实地占有并消化理解了大量英文原始资料。这种功夫非寻常之人所能及。作者利用自己在国内外大学与研究机构读书访学之条件,阅读了大量现当代哲学与文学理论的原文资料,阅书之多之广令人称奇称羡。刘著页下注与参考文献所提供的众多文本,完全可以构筑成一本狄金森研究的必读书目参考指南,为日后国内外学人进一步从事狄金森研究提供了完备与详尽的参考工具。资料工作的搜集看似简单或单调,但权威性的资料搜罗绝非易事。前辈学人北外教授钱青女士曾编纂过《英美文学工具书指南》,对国内英美文学研究功德无量,深得学界称许;现如今,刘晓晖女士为狄金森研究所编写的参考文献同样功绩卓著,必将嘉惠学界。
如果说资料的搜集仍是学术研究的起点的话,那么,问题的提出与论证则是著述的根本与核心所在。面对西方众多纷繁复杂的哲学思潮与文艺理论,面对狄金森这个缺少传记资料引征且生平资料与诗歌文本迥异的研究对象,作者从众多学术研究的成果中吸收消化有用的信息,独辟蹊径从“含混”与“不确定性”两个术语入手来简化学理思路,在旁征博引众多哲学思辨与文论爬梳来论证辨识、辨诬求解。缜密考证与冷静沉思、深邃逻辑与通畅表达,这是刘著的最大特色。
现如今,学术著作大都囿于学界之内,且可读性较差,此乃近来学界之通病。刘著令人耳目一新,原因在于本书作者雄厚的语言功力兼扎实的学术素养。刘晓晖早年师从译介闻人蒲隆教授,后又在北大求学问道,受教于美国文学研究学者刘树森先生。受名师指点熏陶加上自己的天赋与勤奋,穷十余年之力辛苦爬梳,终于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