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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伦:“我来到人间,有话要说”

作者:钱满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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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栏目介绍:如今,中外文化交流活动日益频繁,越来越多的外国文学作品被翻译引进到我国,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外国文学作品,于茫茫书海中寻觅到适合自己趣味的好书,本栏目将定期刊登书评以飨读者。

  纪伯伦(1883-1931),一位旅美黎巴嫩诗人,写诗作画,多才多艺,以英语散文诗《先知》享誉国际。在上世纪20年代纪伯伦刚成名时,茅盾和冰心就开始将他的作品译介给中国读者,至今已有多种译本。这次译林出版社推出新版《纪伯伦散文诗经典》,依据的是最新版本的五卷本阿拉伯文《纪伯伦全集》,译者李唯中是阿拉伯诗歌翻译家,在译介纪伯伦的作品上已下了几十年功夫,译文流畅优美,传递了正宗的“纪伯伦风格”。新书温雅厚实,红色的腰封上赫然印着一行白字——“献给所有疲惫心灵的礼物”。

  心灵为何疲惫?纪伯伦又何以能慰藉之?想来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或许还要加上是非成败,恩怨情仇,似有无穷烦扰。而此时,纪伯伦富于哲理的优美诗篇却翱翔于大千世界之上,能将你带入鸿蒙。从高处俯瞰人间,你的烦恼也许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不同的人看到的是不同的世界,经济学家看到的是效用,哲学家看到的是道理,史学家看到的是古今之变,艺术家看到的是爱和美的形象。纪伯伦的作品洋溢的是青春的激情和爱憎,而更为打动人的是他那悲悯的情怀。他的诗文无不渗透着诚挚的关爱,智慧的探索和仁厚的恕道。纪伯伦的语言充满宗教色彩和意境,圣洁空灵,他思考着文明的奥秘和生命的真谛。他常以先知自居,在高于常人的层次上反观这世界。但他的宗教不是那种狭隘的教义,而是将人类视为一体的宇宙视野和博大胸怀。他相信,“宗教只有一个,尽管表现形式各不相同;而且永远是单一位,尽管道分数叉,就像几个指头。”作为诗人,他的使命就是“把从天使那里听来的话翻译成人的语言”,将真相和真理传达给人们。看到他深爱的人类承受着贫困、奴役和不公正的煎熬,纪伯伦感慨万千,他揭露,他嘲讽,将人们被囚禁的心比作笼中死鸟。他痛惜地看到了文明的虚假、法律的不公,也看到了人性的软弱和贪婪、人类的愚蠢和冷酷。人们戴着多层面具生活,而那个终于摘下面具感受阳光的人却被视为疯子。纪伯伦赞美劳动,讴歌美德,可怜弱者,谴责强权,蔑视黑白颠倒的奴隶主义,呼唤着知识的曙光、精神的觉醒、正义的伸张。

  纪伯伦一生基本上在美国度过。作为一个长期旅居西方的东方人,纪伯伦具有双重身份和双重感悟。他始终以黎巴嫩人自居,在遥远的他乡深情地关注着阿拉伯国家的命运,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自己民族的精神萎靡。虽然他笔下的先知是个东方哲人,但这也不妨碍他意识到“东方人迷恋过去胜过现在和将来,他们惯于抱旧守残。”特立独行的纪伯伦是不会对任何愚昧偏执妥协的,他坦诚地宣布:“你们有你们的黎巴嫩,我有我的黎巴嫩”“你们有你们的思想,我有我的思想”“你们有你们的语言,我有我的语言”“我思恋我的祖国,因为她美丽无比;我热爱我的国民,因为他们无比不幸。但是如果我的民族在被他们称为‘爱国主义’的策动下,起来向邻国发动进攻,掠夺人家的财产,残杀他们的男子,使儿童变为孤儿,令女子变成寡妇,使土地饮其男儿的血,令野兽食其青年的肉,那时,我会厌恶我的祖国和国民。”因为,对纪伯伦这个异乡人来说,人类是一体的:“这个民族与所有民族并没有什么不同。人的本性是一样的,他们相互不同的只有那微不足道的外形和仪表,东方民族的苦难正是世界的苦难。”

  凭着超脱的意境和精湛的艺术,纪伯伦的诗篇感动了全世界,联合国将他列为“具有世界意义”的人物。阿裔美国人协会设立了哈利勒纪伯伦“人道精神”年度奖,到2003年已是第5届,克林顿总统和鲍威尔国务卿都曾出席过颁奖仪式。人们真诚希望纪伯伦象征的精神能延续下去,他那天使般的语言能为人类带来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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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钱满素,现任中国社科院外文所英美文学研究室副主任,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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