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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是众人的梦,梦是私人的神话

作者:本报记者 陈杰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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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出版史上第一个全球同步首发项目——“重述神话”系列图书的首批作品于十月下旬在全球同步出版,它们分别是英国作家凯伦阿姆斯特朗的《神话简史》、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珀涅罗珀记》以及英国作家简妮特温特森的《重量》。中国重庆出版集团作为唯一入选该项目的中国大陆出版单位,将每年推出5至7位中国重量级作家重写中国神话。首位被重庆出版社选中的中国作家是苏童,他将重写孟姜女神话,并于明年春天出版。

  据“重述神话”项目中方负责人石涛介绍,该项目由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著名出版人杰米拜恩发起,包括中国在内,目前已有希腊、法国、意大利、俄罗斯等30余个国家和地区的知名出版社加盟该项目,数十位世界知名作家组成了庞大的“重述”阵营。据透露,目前该项目选定的作家包括日本的大江健三郎、加拿大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葡萄牙的若泽萨拉马戈、英国的凯伦阿姆斯特朗等。这些文学大师将各自选择一个本国的神话进行重新创作,然后由各国出版社以本国语言同步出版发行。世界各国的神话传说历史悠久,一些国家的经典神话甚至已经跨越国界成为全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比如希腊神话,它对西方国家文明的影响至为深远,而我国的许多经典神话也在世界各地经久流传。既然如此,为什么如今还要大张旗鼓地重温这些久远的神话呢?

  石涛先生在采访中告诉记者,神话是各个民族文明的来源,然而在21世纪的当今社会,人们更多地关注实用性强的科学研究,对以神话为源头的文学艺术的热情逐渐淡漠,“重述神话”项目诞生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唤醒人们对人类文明一个重要来源的认知。另外,由于神话的诞生往往在远古时期,当代的读者在阅读远古神话时往往产生认知障碍,“重述神话”项目要求作家们根据自己的想象,以现代的视角对神话加以重构,令它们更符合当代人的审美需求。比如,英国当代“才女作家”简妮特温特森就为“重述神话”带来了一个极为独特的文本——《重量》。《重量》取材于古希腊神话中一个经典的故事:大力神阿特拉斯受了兄弟普罗米修斯的牵连被宙斯罚去背负青天,永不许卸下。赫拉克勒斯求阿特拉斯帮他偷摘天后赫拉的金苹果,而他则接过了阿特拉斯的背天重负。阿特拉斯偷摘了金苹果后回到赫拉克勒斯面前,赫拉克勒斯厌倦了背天重任,以诡计将青天放回到阿特拉斯肩上。

  一个已经被无数诗人传诵过的故事,要赋予它新意是不容易的,正如复旦大学中文系的骆玉明教授所说,“重述神话”这个做法“很有意思,要做好就不那么容易。”但是,在简妮特温特森充满灵气的笔锋下,这个远古神话被赋予了全新的涵义。作者将阿特拉斯的爱恨情仇与微妙的心理刻画相互穿插,将人类登月、“和平号”空间站升空等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现代科学事件巧妙地融入到远古神话故事中,一个弥漫着神秘色彩的远古神话同时打上了当今时代的烙印。

  除了这些新奇构思之外,《重量》一书本身的文字就很有阅读价值,作者的文字有如黑夜精灵,充满了跳跃灵动无拘无束的美感。在这个被重新演绎的神话故事里,作者不再采取老套的第三者叙事方式,而是以“阿特拉斯”以及“赫拉克勒斯”本人的视角来观照这个世界,读者仿佛在听着这些远古的神祗在自己耳边喃喃自语,述说着开天辟地以来那些现代人类无法知晓的神秘故事,述说着神祗的身世与他们的感悟。且看文中阿特拉斯酣畅淋漓的一段独白:“太初之始,天地空无所有。既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那时,你若把整个宇宙扔给我,我用单手就可以接住——既然宇宙本身并不存在,承受它也就轻而易举。”当写到阿特拉斯受罚背负青天的时候,作者的细腻笔锋带领读者直面阿特拉斯的内心世界:“天空和大地……压在我的身躯上,我用双肩支撑着它们……在颈椎的第七关节处,掠过一种不可名状的疼痛。我的肌体上所有柔软的部分都已经硬化……时间正在将我石化……我背负着它的错谬,也背负着它的光荣。”而该书作者简妮特温特森如此评价自己的作品:“《重量》是一个个人化的故事,打破了神话的庞大叙事风格,也不同于我曾经一再聆听的任何神话。”

  《珀涅罗珀记》则取材于《荷马史诗》中记载的一个希腊神话:伊塔刻国王奥德修斯出海远征,他的妻子珀涅罗珀忠贞不渝地守侯了二十年直到英雄丈夫归来,在此期间她想尽办法与各种各样觊觎她的美貌与权力的求婚者周旋。在重写的故事里,作家并不是老调重弹地为珀涅罗珀的忠贞与智慧唱颂歌,而更多地关注复杂的人性,将目光投注在那些因与珀涅罗珀的求婚者偷欢而被奥德修斯处死的女仆,猜测她们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

  英国作家凯伦阿姆斯特朗重写的《神话简史》则阐述了神话的历史,带领读者穿越历史回到鸿蒙初开的旧石器时代,时间延绵近千年。作者还在书中讨论了科学对神话的质疑。美国《时代周刊》称赞该书:“笔触敏感而智慧……折射出人类天性中闪烁不定的光芒和暗影。”

  这些远古神话以其自身独特的瑰丽色彩装饰了人类文学艺术的殿堂。现代人可以在欣赏神话的过程中咀嚼存在的经验,思考自然的奥秘。有学者曾经说道“神话是众人的梦,梦是私人的神话”,可以说神话就是关于我们心灵深处奥秘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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