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巡洋舰”与“兰德酷路泽”
本文作者: 文/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 张凌
日本汽车,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大受欢迎。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在过去的一两年中,不少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日本汽车品牌纷纷对中文译名进行了改动,特别是丰田的很多下属品牌。例如:Prado:霸道→普拉多;Lexus:凌志 →雷克萨斯;Land Cruiser:陆地巡洋舰→兰德酷路泽;Camry:佳美→凯美瑞。
Prado曾译名“霸道”,可谓巧妙。一方面是音译,另一方面,从Prado的名字来看,似乎与著名奢侈品牌Prada扯上联系。在拉丁语中,以-a结尾的词是阴性名词,以-o结尾的是阳性名词,所以Prado会给人以雄壮、有力的感觉,符合越野车的产品定位。而且,如果分开来看,“道”也有“道路”的含义,“霸道”颇能传达汽车产品的特质及丰田对自身产品的信心,所以应该是不错的翻译。为何要改?恐怕有如下原因:其一,“霸道”这个词在汉语中基本上是贬义词,给人感觉太过张扬;其二,分开来看,道路上的一霸,让人联想到车匪路霸。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丰田在中国投放的两则广告挑战了国人的忍耐极限。一则广告中,一辆“霸道”停在两只石狮面前,一只石狮抬起右爪做敬礼状,另一只石狮向下俯首,配图广告语为“霸道,你不得不尊敬”;另一则广告的拍摄地址在可可西里,一辆“陆地巡洋舰”在雪山高原上用钢索拖拉一辆绿色大卡车。在众多网民眼中,这是明显的辱华广告,石狮让人想起卢沟桥,而绿色大卡车则让人联想到解放牌。后来丰田不得不发表致歉信,称“这两则广告均属纯粹的商品广告,毫无他意”,并正式通过新闻界向中国消费者道歉。
那么,Lexus与Camry为何也要改名呢?在不少翻译者看来,Lexus的译名“凌志”可谓十分完美,简直可以与经典的Benz“奔驰”相媲美。Camry的译名“佳美”,也算至佳至美了。
然而,丰田此举并不是在犯傻。在译名的改名背后,还有翻译策略的考虑。就全球范围而言,英语文化是强势文化,汉语文化是相对的弱势文化。一般的翻译策略是,强势文化译入弱势文化时多采取“异化”策略(foreignization),例如cookies本来已有“饼干”对应,有时却被故意翻译成“曲奇饼”,超市里的进口樱桃(cherries)也有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车厘子”;而从弱势文化译入强势文化,则多采取“归化”策略(domestication),例如,中国的特有象征“龙”就被译为西方文化里喷火的怪兽dragon,让从小就在Beowulf文学传统中成长起来的英美人士对中国的文化象征多了一份本不该有的畏惧。
也许在丰田看来,在中国抛弃原有的归化翻译策略,有助于提升其品牌形象。这种做法与许多其他国外品牌越来越中国化的翻译策略刚好相反,在这里我们不是要评价谁更高明,而是要提醒大家,翻译没有定译,但用不同的翻译策略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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