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重译:谁人请缨?
本文作者: ■本报记者 田文
近来,畅销新书《莎士比亚眼中的林黛玉》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一些新派学者也提出以创新的翻译手法重译文学经典的建议。
该书作者,文化学者、资深传媒人裴钰表示,早期《红楼梦》英译本有很多翻译错误,有些甚至是低级错误,与原文含义南辕北辙。这些错误不仅导致了西方读者的误解,也对古典文学、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造成了障碍。
作为中国文学作品中的一朵奇葩、一部不朽的文学艺术珍品,《红楼梦》被认为是最难翻译的古典名著之一。据了解,目前世界上仅有两部《红楼梦》英文全译本。一部由英国学者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翻译,于1973年起陆续出版。该译本是世界上第一部《红楼梦》英文全译本,影响最为广泛,也是大部分西方读者首选的译本。另一译本则由我国翻译家杨宪益和夫人戴乃迭合译,出版于1978年。据不完全统计,除这两部英文全译本外,还有多种英文节/选译本。
早期译本的错误不容忽视
在《莎士比亚眼中的林黛玉》一书中,裴钰列举了很多翻译不当之处,他认为在一些《红楼梦》英译本中,最糟糕的是对林黛玉人名的翻译。“在早期英文版本中,黛玉被翻译成Black Jade,即‘黑色的玉’。而在英语中,Jade有两个引申义,一是loose woman,有‘放荡的女人’之意;另一个则是horse。这两个引申义均与原著中黛玉的人物形象截然相反,如果西方读者误以为黛玉被暗指为a loose woman of dark skin或是black horse,这将是我国名著的悲哀。”裴钰说。
人名翻译不当的例子还有很多。例如袭人,在英文译本(包括杨宪益夫妇译本在内)中被译为Hsi-jen,加注assails men。Hsi-jen是威妥玛拼音,但注释 assails men的字面意思则是“袭击男人”。这一含义完全曲解了“袭人”一词的本义(源自“花气袭人知昼暖”的诗句)。此外,鸳鸯被翻译成Faithful Goose(忠诚的鹅)、绮霞(本意是艳丽多彩的云霞)被译成Mackerel(意为“鲭鱼”),兴儿(本意为“兴旺”)被翻译为Joke(扑克牌中的大王)等。
除了人名翻译,早期英译本在人物宗亲、语言文化、典故、宗教等方面也存在错译、误译等问题。《莎士比亚眼中的林黛玉》一书中列举,信佛的刘姥姥会说Holy name和God bless my soul,被西方学者描绘成了基督徒;松花色被译成了light green等。
新派观点挑战传统译法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红楼梦》英译开始采用汉语拼音方案,用汉语拼音来音译红楼梦人名,比如宝玉Baoyu,黛玉Daiyu等。而且,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严格遵照汉语原意,内容几乎不做任何变动。
一些新派观点认为,此类刻板的翻译方式丧失了英语的原汁原味,中文痕迹过于浓重,不便于西方读者理解。此外,他们也担心汉语拼音使用过多或使用不当会阻碍中国文化的推广。
以裴钰为代表的新派学者认为,今后的重译工作不妨基于西方人的视角和语言习惯,多采用意译等手法。“我推崇创新的翻译法,通过使用不同的称谓、译音、译义或是使用法语与拉丁语以及增词等各种方法揭示《红楼梦》中众多人物之间的长幼、主仆、尊卑等关系。在霍克斯译本中,他将妙玉译作Adamantina(金刚石),晴雯译为Skybright(天晴),紫娟译作Nightingale,平儿译成Patience,芳官译为Parfumee,空空道人译为Vanitas等。此类意译人名的方法为其译本增色不少,我们也可以大胆借鉴。”
重译工作任务艰巨
对于重译《红楼梦》的倡议,不少国内翻译界专家认为,翻译作品承载着译介和传播本民族优秀文化的使命,其意义非同一般,须特别慎重对待。在启动一项重大翻译工程之前,参与者应做好组织工作,做到有计划、有准备、有明确的翻译目的和策略。
“翻译《红楼梦》是一项极具挑战性、难度极大的工作。”《红楼译评——<红楼梦>翻译研究论文集》编者、南开大学刘士聪教授告诉记者,“传统翻译观点强调‘忠实’,认为译文应尊重原著,尽量如实、准确地再现原文含义和语言风格,这是应当肯定和坚持的。具体到汉英翻译方面,译文常有在词、句层级上与原文相对应的现象,译文带有中文句法痕迹。灵活的意译(英/美译者常采用的做法)有很多可取之处,例如注重运用译入语的语义结构,语言具有较强的可读性等,但也往往会出现丢失文化内涵的情况。翻译如何兼取二者之长,使原文的内容和语言均能在译文里得到较好的再现,这一点值得探讨。”
据专家介绍,文化内容的翻译历来是一个棘手的难题,中西文化的差异给翻译带来了重重障碍。《红楼梦》一书是满汉文化的集大成者,译者不妨兼用“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两种方法,以克服翻译中的难点。
毋庸置疑,重译《红楼梦》是一项艰巨的工程,需要集合多方力量和资源并制定出一个长远的计划。“重译工作最好是由国家相关部门牵头,组织中西学者译者合作翻译。从较好地传达原作的文化内涵,提高译文语言质量,增强可读性,努力再现其作为中国古典小说高峰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的角度考虑,这样的做法是值得的。”刘教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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